小丑 2：双重妄想 - 评测

《小丑 2：双重妄想》在一开始用一种新颖的方式塑造了 DC 漫画最著名的反派，但很快就陷入了老套的节奏。尽管这部《小丑》（2019）续集被宣传为一部梦幻般的点唱机音乐剧，但实际上它更像一部法庭片，而且属于不太有趣的那种。

这部电影效果最佳的时候，就是以新的角度来审视两位主角时（通常是通过 Lady Gaga 精彩呈现的哈莉·奎茵的视角），但是它频频回到人们早已司空见惯的套路（甚至是眼熟的镜头），而不是开辟新的道路。

小丑／亚瑟·弗莱克（华金·菲尼克斯饰）现在以阿卡姆疯人院为家，每天会被粗暴的狱警叫醒，在他去倒便盆的时候，狱警会嘲弄着让他讲笑话。亚瑟似乎变得沉默寡言，也不怎么笑了。导演托德·菲利普斯在摄影师劳伦斯·谢尔的帮助下，用无间断长镜头呈现了这段机械感十足的晨间例程，引领观众走进了小丑阴森晦暗的世界。

在他等待庭审期间，他的律师玛丽安娜·斯图尔特（凯瑟琳·基纳饰）坚持认为他应该以精神错乱作为辩护理由，并且认为最好的辩护方式是将「小丑」和「亚瑟」视为同一个身体中的两个独立人格。

亚瑟和他周围的大部分人一样，知道这更多的是一种法律策略，而不是事实真相，但是他为自己套上的人格面具让他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这是一个他始终挥之不去的问题。一方面，将小丑和亚瑟切割（并将小丑的行为说成是心理创伤导致的应激反应）可能会减轻判罚。但另一方面，在吸引了同为精神病人的哈琳·「李」·奎泽尔的崇拜目光后，他发现小丑似乎才是他想要成为，也是需要成为的人。

由于两人是在音乐治疗期间相识，《小丑 2》在现实和想象的世界中穿插了大量歌曲。华金和 Gaga 热情献唱了观众们耳熟能详的好莱坞歌曲和经典流行曲目，其中一些还与希尔迪·居兹纳多蒂尔创作的诡异、低沉的原创配乐结合在了一起。

两位主人公通过歌声形成了纽带，正如电影副标题所言，他们的疯狂与妄想形成了共鸣，但是在漫长的法庭戏中，这个主题基本上遭到了搁置。当亚瑟开始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时，这原本应该是混乱的引爆点。可惜的是，华金化上小丑妆扮演律师和被告的疯癫场面并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

在阿卡姆的高墙内度过了第一个小时之后，这部续集变成了对《小丑 1》的回顾和审视，但却并不是以某种很有意义或者很有颠覆性的方式。相反，它只是以最缓慢、最表面化的方式延伸了第一部电影的剧情。

对于一部几乎完全脱离了漫画原作的电影来说，《小丑 2：双重妄想》却深受前作的束缚。在斯图尔特律师试图引导证人说小丑和亚瑟感觉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时，回归角色复述了第一部电影中的情节。

而在法庭的另一边，担任检察官的是虚情假意的哈维·丹特（哈利·劳蒂饰），也就是漫画中的著名反派「双面人」，他的镜头都很有意思，但他的论证并不能让观众更加了解亚瑟的行为或者心理状态。

在这一大段法庭戏里，最亮眼的部分可能是亚瑟在第一部电影里的小丑同事盖瑞（雷伊·吉尔饰），在他出庭作证时，他的侏儒症差点成为亚瑟的取笑对象。如果要说《小丑 2》对「小丑」这个人格和身份，勉强讲清楚了一个还算有深度的观点的话，那就是，亚瑟为了保护自己免受这个世界的残酷恶意而创造出的心理防御机制，反过来也让他变得残酷了。

但就像《小丑 2》蜻蜓点水过的许多有力观点一样，这个话题很快也被弃之不顾。与之相似的是，虽然《小丑 1》里就已经详细介绍过的亚瑟成长经历和虐待他的母亲都被长篇累牍地复述，但亚瑟与李的未来（可能会组建家庭）这个话题却被一笔带过，完全没有对其进行思考的机会。

这就是这部续作的基本操作，这使得它在以阿卡姆为舞台的第一个小时结束之后，变成了一种令人沮丧的体验。在一开始，它营造出了比《小丑 1》更加精心、更加细致的美学表现 —— 每个镜头都精心构图，每次推镜都有明确的情绪意图 ——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小丑 2》的镜头语言变得乏善可陈。

也确实出现了一些美妙的镜头，但大部分都是致敬了经典音乐剧，比如雅克·德米的法国新浪潮代表作《瑟堡的雨伞》、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感情真挚的表现主义电影《旧爱新欢》。

除了这些零星的致敬之外，菲利普斯导演的表现主义手法被局限在了：让各个场景和光源在一定程度上模拟出舞台和聚光灯的感觉，用刺眼的强光笼罩他们的身体，然后再让他们的轮廓 —— 他们的形象符号 —— 逐渐变得清晰。

理论上这是一个很好的想法，而且也利用了与小丑这个角色绑定在一起的「表演」元素，但这个手法无论是在视觉上还是在概念上几乎都没有更多的发展。这只是让角色们保持停滞状态的诸多元素之一，角色发展一直原地踏步，以至于后半部分一个关键的情感转折点，同时也是决定整个电影走向的关键情节，显得极其突兀。前一刻还在看电影 A，下一刻突然就成了电影 B。

不过，华金显然已经对他的角色了如指掌。这一次，他的体态更加令人不安：他依然瘦削得吓人，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们，这是一个饱受虐待的身躯（很多小细节都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比如一高一低的肩膀）。

而在亚瑟决定接受「小丑」这一面时，他的姿态发生了变化，华金在银幕上变得舒展、自如、自信 —— 手里往往还拿着一根烟。然而，即便在他成为小丑时，亚瑟天生的笨拙感依然没有彻底消失。当他的形象出现这种摇摆时，他的口音也会发生变化，从英国腔变成美国南方口音然后再变回去，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成为谁（或者说成为什么）。

托德·菲利普斯是怎么说服华金·菲尼克斯出演《小丑 2》的

菲利普斯在接受 IGN 采访时说：「（华金·菲尼克斯）不想放弃亚瑟，他说，『我们应该在百老汇或者什么地方演这个故事，』他有过这样的构想，就像刚才说的那样，大约 50%到 80% 的想法都源自我们的玩笑。创作过程大致就是这样。然后我打电话给（联合编剧斯科特·西尔弗），问他『你觉得怎么样？』然后我们交换了一些想法。大家差不多都是这样创作的。

「网上有很多人在听说加入了音乐元素之后，觉得会和第一部电影有很大的区别，但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偏离。因为在我看来，音乐在第一部电影中就是重要的驱动因素 …… 在我和华金开始讨论亚瑟的时候，我和华金说的第一件事就是『没错，他是左利足。没错，他与这个世界的步调脱节，但他心中有音乐。』」

《小丑 2：双重妄想》还有一个不太秘密的秘密武器，那就是 Lady Gaga 对哈莉·奎茵的演绎。哈莉·奎茵对亚瑟的迷恋是这部电影的基石，可惜的是，《小丑 2》始终没能让音乐元素充分绽放（那些片段后劲不足，无法真正打动人心）。

若是能让 Gaga 尽情展现情感和音乐才能，这部电影原本有机会创造出现代好莱坞最伟大的银屏演出之一，实在令人遗憾。Gaga 甚至为李自己的歌声，和亚瑟想象中李的歌声，提供了不同的唱腔，李不是专业歌手，唱歌时用力过猛，感情起伏大，而后者听上去更像 Gaga 本人。遗憾的是，在一部毫不内敛的电影之中，她却只能呈现出含蓄的表演。

Gaga 小心地游走在崇拜与狂热之间，这种努力也起到了不错的效果，让《小丑 2》得以插入一小段针对粉圈现象的批评。（李的形象很像现实世界中杀人魔曼森的脑残粉。）然而，菲利普斯发挥稳定，这个话题同样是浅尝辄止。在有机会深入探讨之前，《小丑 2：双重妄想》已经转换了话题。

电影中还有一条很令人感兴趣的「恋母情结」暗线，试图用缺失母爱来解释亚瑟为何渴望他人的崇拜，但是你大概也猜到了，这条线也没能走远。

虽然《小丑 1》的政治主题凌乱，并且执着于模仿更优秀的导演，但至少它有统一的视觉语言和主题。尽管有拼凑感，但它是完整的。《小丑 2：双重妄想》偏离了这种方式，起初这是进步，但最终成了退步。它用更加精心设计的构图和人物关系为浪漫音乐剧铺好了舞台，却又半途而废 —— 在视觉、听觉和情感上都是如此 —— 转而让位于一个彻底被前作束缚住的续集，尽管它是那么地努力想要走出前作的影子。

总结

《小丑 2：双重妄想》最糟糕之处在于未能实现的潜力。起初它让人们期待一次对小丑和哈莉·奎茵的全新诠释，让人们期待在一部与残忍二字南辕北辙的浪漫音乐剧中重新审视他们。可惜的是，这部 DC 电影续集陷入了漫长的法庭戏里，不仅将光芒四射的 Lady Gaga 赶出了聚光灯，还让整部电影绕着前作展开，没有做出或者表达出任何新的东西。

本文编译自 IGN US 相关内容，原作者 Siddhant Adlakha，编译 Tony，未经授权禁止转载。